王勤伯：赫根夺冠的根，在中国生长得怎样？

10月30日，赫根俱乐部在哥德堡德比中客场4比0战胜同城对手哥德堡俱乐部，历史上首次赢得瑞典顶级联赛冠军。这个俱乐部的成长是一个格外特殊的故事。

赫根成立于20世纪40年代，当时是一批喜欢足球的少年决定组织一支球队参加当地的比赛。孩子们取名不太讲究，他们的街区有一条很长的树篱，他们就把俱乐部名字叫做“那个树篱”，即瑞典语的“赫根”。

哥德堡是瑞典足球重镇，这个城市的德比战在3个最重要的俱乐部之间展开：哥德堡、厄尔格里特、盖斯。哥德堡目前处于历史低谷，现在的主帅是大连人前主帅斯塔尔，他们被称作“瑞典曼联”，是斯堪的纳维亚足球史上最成功的俱乐部之一，80年代两次赢得欧洲联盟杯。哥德堡2个重要的德比对手分别是厄尔格里特和盖斯。厄尔格里特是瑞典最古老的俱乐部之一，成立于1887年，1904年曾经和英格兰的科林蒂安交手，前中国国家队主帅霍顿曾在这里执教。盖斯则被认为是属于中上阶层的球队，他们也拥有悠久的历史，是1924年瑞典顶级联赛创办时的第一个冠军。

也就是说，哥德堡足球顶层建筑，很长时间和赫根没啥关系。赫根更多是一个业余俱乐部，混迹低等级联赛，但由于他们的紧贴底层，因此和青少足球关系非常密切，欧洲很多的低等级联赛俱乐部和业余俱乐部重心都是青少足球。

然而在1970年代，一个创举为赫根带来了改变，也将随之改变哥德堡足球的重心。1975年，赫根、盖斯和当地媒体《劳动报》决定一起创办一个国际青少年足球赛事。有足球比赛的竞争氛围，同时又是夏令营，让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少年在瑞典通过足球进行文化交流，学习在竞争中的团结和共处。

挪威人一直认为哥德堡人的“创意”是抄袭70年代初创办的挪威杯。挪威人创办的这个夏季赛事活动非常受欢迎，他们认为是瑞典人来参加过比赛以后想要照搬过去，直到今天两边都在各自声称自己主办的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青少足球活动。不过哥德堡杯的创办并没有抢走挪威人的生意，只是一起做大了蛋糕，北欧的夏季很短，北欧国家整个夏天都是节日气氛，举办体育夏令营十分应景，有的是小孩球队想来参加。

举办夏令营赛事总体而言是薄利。大多数球队过来都是住在当地学校夏天空出的教室里，主办方出租床垫，也有球队自带床垫，吃饭是食堂大锅饭。盖斯和《劳动报》或许对这样一份繁重的工作感到疲惫，在1981年退出了主办，于是只剩赫根一家。

赫根坚持下来获得了巨大的回报。参赛国从最初的18个增加到80年代中期的40个。1984年，一支来自玻利维亚圣克鲁斯的球队Tahuichi踢出了瑞典人从未看过的足球风格，这支球队里就有后来的玻利维亚国家队前锋埃切维里。当地人如此热情地想来看Tahuichi，以至于他们最后阶段的几场比赛被放到了哥德堡、厄尔格里特、盖斯等俱乐部共用的主场老乌利维体育场，这个体育场可以容纳1.8万人，而赫根自己平时都是在只有6000个座位的场地比赛。

由于赛事本身的夏令营性质，不少日后成为球星的小孩来参加哥德堡杯的时候都还在当地的业余俱乐部学球。例如皮尔洛参赛时是在布雷西亚的沃伦塔斯俱乐部，阿兰·希勒参赛时是在一家叫做“威灵顿少年”的俱乐部。俱乐部缴费注册以后被分入不同小组，小组赛排名靠前的球队进入A区复赛，靠后的球队进入B区复赛，确保赢家输家都可以参加同样数量的比赛。

到了2010年左右，哥德堡杯每年固定有60-80个国家的超过1500支男女球队来参赛，比赛在整个大哥德堡地区举行，需要征用110块足球场地。即使是薄利，规模做起来也是有盈利的，尽管做青少赛事不可能让赫根成为巨富，但他们至少从一个纯粹的草根俱乐部变成了财力可以征战瑞典超的俱乐部。加上本就扎根青训，自培球员系统也不差，他们的一线队稳定出现在瑞典超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在2017到2019年之间稳定在瑞典超3-6名之后，从2020年开始赫根就已经被瑞典媒体视作夺冠热门之一。今年赫根为了争冠做出了一些经济方面的牺牲，没有像往常一样每到转会窗必定卖出多人赚钱。并请来2000年悉尼奥运会带领挪威赢得女足金牌的主帅赫伊莫（Per-Mathias Høgmo），最终提前1轮夺冠，历史上第一次占据瑞典联赛王座。

哥德堡杯以及邻国的挪威杯，其实是足球二三流国家的一种足球生活方式，让孩子们得到快乐，让世界各国青少年在足球主题下进行友好交流。近年哥德堡杯也进行了国际拓展，把办赛模式推广到世界上其他地方，例如墨西哥、中国。2016年在沈阳举办了首届中国哥德堡杯（也被翻译为“哥德杯”），后来又移师青岛。或许和近年疫情导致国际往来难度增大有关，笔者能搜索到的近期报道很少，不知道赫根的根在中国生长得如何。